2024“立委”选举前瞻:台东县
在未来一段时间内,星星将不定期更新对于“立委”选举的前瞻观察。
今天谈“宜花东”的第一部分:台东县。
台东位于台湾岛的东南部,西边是高雄和屏东,北边是花莲,东边是太平洋。它的面积小于花莲和南投,在台湾排名第三。
台东有几个全台之最:
人口最少最稀:人口21万最少,人口密度最低,每平方公里只有约70人。因为人少,民众往往认为台东民意长期遭到各阵营忽视。
形状最为狭长:从南到北176公里,比看起来同样很瘦的花莲南北还长几十公里。
少数民族比例最高:台东有阿美、卑南、布农、雅美、排湾、鲁凯等6个族群,比例占35%。
之所以介绍完少数民族后, 再说台东和花莲,也是因为由于两县少数民族占比高,直接影响了当地的政治生态。
诚如读者后台留言,“少数民族的上升途径集中于娱乐圈和体育两大领域”。
歌手张惠妹、范逸臣、黄丽玲(A-Lin)、Tank,运动员杨传广(1960年奥运男子十项全能银牌)、郭婞淳(东京奥运中国台北队首金)等都是来自台东的少数民族。
台东有16个行政区,除了绿岛之外,有5个山地乡,10个平地乡。全县仅有一个代表选区。
先说台东的“普遍性”,就是地方派系主导政局。在台东,早期两派人马争斗,分别是第二届县长吴金玉的“吴派”和第三届县长黄拓荣的“黄派”。
那第一届县长干啥去了?原来,陈振宗当选不久就病逝,否则大概率会有“陈派”。
台东政局,就像全真教王重阳早逝后,陷入了马钰和丘处机的争斗中。后来,丘处机培养尹志平和杨康,马钰暗助郭靖(扯远了)……
台东早期汉族移民,除了全台遍布的闽南人外,多数为来自屏东的客家人。吴金玉和黄拓荣就是这群人里的两个头目。
吴金玉统战理论学得好,团结闽南人,因此在地方上一度占上风;但当时国民党倾向于打压闽南人,黄拓荣因而得到当局支持。
最终,战略错误的“吴派”,在大将凋零后逐渐陷入沉寂。
如今,“黄派”势力延续至今,成为台东政坛最大势力。国民党秘书长黄健庭,就是“黄派”现在的领头人。
郭台铭称自己被黄建庭耍了
这两派人马也有合作的时候。国民党曾提名不属于两派的人选县长,两派就暗中支持党外的黄顺兴当选,让当局颇为难堪。黄顺兴后来回大陆,当过人大代表。
随着政党政治的发展,地方权力争夺不仅是国民党内部派系之争,也有政党竞争。
“黄派”之外,台东还存在饶颖奇(县长饶庆铃的爸爸)的“饶派”、郑烈的“郑派”、陈建年(“绿委”陈莹的爸爸)的“陈派”、刘櫂豪的“刘派”等。
真可谓,台东代有人才出,各领风骚三四年。
再说台东的“特殊性”。少数民族在县长选举中,是能投票的。他们多数支持国民党,所以台东基本县长都是国民党籍,极少例外也是亲民党籍。
历史上曾有个阶段,派到台东的外省籍士兵在当地找不到老婆(闽南人内心排斥),就只能和少数民族结合。蓝蓝叠加,相互潜移默化,台东的蓝度就更高了。
但是,到了代表选举的时候,少数民族采用复数制在全台湾选出6席代表,不参与区域选举投票。
这意味着,区域代表选举排除了占据台东1/3人口的亲蓝少数民族选民。这种情况下,如果蓝营不团结不努力,是有机会被民进党投机拿下代表席次的。
就像金轮法王和杨过在襄阳城打架,规则约定:公平起见,都不许用左手。这让右手被郭芙砍了的杨过怎么打?
用数据说话:
2020年选代表,有投票权11.7万人,民进党的刘櫂豪拿到41493票,成功当选;
2022年选县长,有投票权17.7万人,民进党的刘櫂豪拿到41104票,输给了饶庆铃。
刘櫂豪的票数基本就这些。同样的票数,能当上代表,却当不上县长,这就是台东的特殊性:民进党选县长没戏,选代表有戏。
下面是改制后的代表选举情况。
蓝 | 绿 | |
20 08 | 黄健庭 61% | 许志雄 (无党籍) 37% |
20 12 | 饶庆铃 30% | 刘櫂豪 42% |
20 16 | 陈建阁 36% | 刘櫂豪 64% |
20 20 | 张志明 42% | 刘櫂豪 53% |
回头看,“绿委”刘櫂豪是蓝营一手培养起来的。他幼年丧父,哥哥刘櫂漳曾当过县议员,后加入民进党。
亲民党籍县长徐庆元在2001年延揽刘櫂豪当上副县长,并有意交班给刘。就这样,刘櫂豪得到了最早的一笔风投,在台东开创了事业。
那时恰是陈水扁时期,亲民党和民进党有些暧昧。因为少数民族感恩宋楚瑜的缘故,刘櫂豪算是少有能拿到少数民族票的绿将。
2005年,刘櫂豪首次竞选台东县长失利。2009、2014、2018、2022,他五次参选(还有一次补选),却始终无法撼动国民党的铁盘。
多次参选也有附加安慰奖,就是基层经营相对稳固,起码混了个脸熟。
国民党方面,2008年得到派系“黄派”力挺的黄健庭顺利胜选后,2009年转换跑道当县长。
代表补选时,另一位民进党“蓝二代”赖坤成击败了前县长邝丽贞,从此台东代表选区变绿至今。
然而,立下大功的赖坤成却被基层实力雄厚的刘櫂豪赶到花莲。刘櫂豪(下图)在此后的三次代表选举中,顺利击败国民党对手。
丢掉代表席次的邝丽贞,可以说是国民党在台东选区莫名其妙失败循环的开始。
2005年,弊案缠身的前国民党籍议长吴俊立参选县长,由于黑历史太多,国民党撤销提名。
以无党籍出战的吴俊立大胜刘櫂豪。就职前,吴俊立和妻子邝丽贞紧急离婚,提名邝丽贞为副县长,以备不时之需(“花莲王”傅崐萁同款操作)。
果不其然,吴俊立就职当天便因涉及贪污、贿选被停职。补选中,“代前夫出征”的邝丽贞,再次大胜刘櫂豪。
上任后,邝丽贞因为只当过空姐、毫无从政经历,表现极差,在全台县市长满意度中排名倒数第一。
邝丽贞任内只有一项被民众记得的“政绩”,就是在各种文宣品中放自己靓照,从便条纸、桌历、月历、海报、看板……在台东各种造型的邝丽贞无所不在。
曾有议员讽刺她干脆当“吉祥物”,她回答“美的事物人人爱”……
这样的魔幻人物,被选民看破手脚后注定败选。国民党能提名她,其实也说明了决策层不解民情、不接地气。
各种造型的邝丽贞
2012年,国民党提名人选还行,派出“饶派”龙头饶颖奇的女儿,时任县议长饶庆铃。
可吴俊立不甘寂寞,跳出来捣乱拿到25%的选票,让拿到30%选票的饶庆铃败北。饶庆铃蛰伏修炼一段时间,2018年当上县长。
2016年,国民党提名有些问题,没和派系合作,只推出在地小人物前台东(镇级)市长陈建阁。面对咖位更大的刘櫂豪,输得非常惨。
2020年,县长饶庆铃派出副手张志明参选。这个张志明可不是《志明和春娇》里的小青年,他生于宜兰,在花莲当副县长,跑到台东选代表,主打一个随波逐流。这样的游击队员,肯定不是刘櫂豪的对手。
从2005年开始,几乎每隔两年,民进党的刘櫂豪都要出场一次,要么选代表,要么选县长,堪称劳模。
刘櫂豪拿到的票数都差不多,大概四万多。由于前面讲到的特殊情况,导致刘櫂豪代表常赢,县长老输。
刘櫂豪在民进党内,是少数强烈反对“婚姻平权”的代表。这是因为台东选民倾向保守,他可不敢为了动听的理念,惹恼本地选民。
回顾了这么多的过往,回到对明年选举的预测分析。
国民党方面,派出了大武乡长黄建宾(左,1978年生)参选,说实话并不是很好的人选。因为他出身于偏乡,和台东县人口最集中的台东(镇级)市并无渊源。
黄建宾得到两位台东五星县长黄健庭和饶庆铃的支持,能拿到蓝营的基本盘。此外,一名县府老干部许瑞贵脱党参选,但应无碍。
民进党方面,派出了初选胜出的赖坤成(右,1964年生)。赖坤成属于“谢系”,和“英系”刘櫂豪是党内老对手。当年正是赖坤成首次在台东选上代表,就被刘櫂豪摘了桃子,此次终于有机会重新披挂上阵。
在各种造势活动,赖坤成常常内涵老对手6度挑战县长6连败,“已经达世界纪录了,应该换人来选”。他还做了文宣,主题是“赖坤成的好,过去黄健庭都知道”,强行蹭“黄派”家主。
刘櫂豪(1967年生)不甘就此退出,坚持参选到底,被民进党开除,实质上造成了泛绿阵营的分裂。蓝营虽然分裂,但搅局者实力不强。绿营则不然,刘櫂豪毕竟在台东经营20年,可谓根深蒂固。
本来,除去少数民族后,蓝绿基本盘比拼可能民进党要稍微占据头发丝的优势,但如果最终分裂到底,实际上就是将这席代表拱手让出。
综上所述,预测黄建宾将顺利战胜赖坤成,为国民党赢回台东代表席次。
PS:初中的时候看台湾地图,当时就很认真地思索过一个问题,台湾有台北、台东、台南、台中,为什么没有台西呢?
PPS:云林县有一个台西乡。